许东在吸引了斥候犬的注意力,使它们统统调转枪头一致对向自己之后,就知道自己还是小觑了这群如狼似虎的畜生。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它们一开始所展现的奔跑速度并非它们的极限速度!如果说它们初见时的速度仅比许东快上一线,他自问在追上之前,一定能够成功脱离。但在它们狂怒后爆发出的速度面前,许东已经不敢继续这样想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心理准备。

    而另一方面,许东低估了这群畜生的智商——在领头斥候犬的指挥下,它们迅速散开,如果从高处俯瞰,一开始是呈团扇状在许东身后穷追猛打,然后像绽放的烟火一样灵活地散开,隐约要将他四面包抄前堵后追。这样一来,以许东的眼力劲,再难用石块命中目标。

    许东注意到这一幕,要说心里不慌张那是假的,但有过初入那一刻的屠狗行为作为铺垫,这种慌张的神色很快被理智压制下来——更何况他本身已经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应该集中的地方上面。

    初秋并不干旱,空气都透出一丝润意,脚下的湿泥更是充满了水分,狂奔之时,一不小心很容易出现打滑甚至滑倒这样的情况。许东很庆幸,因为他穿了一双草鞋,一双很适合下田干活的草鞋。

    而守山犬当然是赤脚上阵的,适应了丛林生活的它们很显然在田野中不是很习惯。短短三十秒里面,就有两只斥候犬因为地面湿滑的缘故而滑倒,弄了个灰头土脸,其中一只就更凄凉,失足之际一头撞入瓜棚之中,压倒一大片竹架,连带着身上都被削尖的竹子划出四五道不致命却很痛苦的伤口来。

    许东得知这个情况后,趁对方彻底包围之前立刻改变方向,专门挑湿滑的地方狂奔。与此同时,身后斥候犬的分布和数量心里都大致有数了。

    在他之前的设计下,已经有两只斥候犬基本丧失参战资格,换言之,始终穷追不舍的就只有十八只。它们分别咬死在许东的正后方和左右后方,正后方乃是由斥候犬领头带队,足足有七条之多,左后方的最少,只有五条斥候犬。

    而且在许东的蓄意为之之下,这些斥候犬的阵型基本上已经称得上散乱。更有甚者,前面一骑当先的斥候犬与最后的那头之间的距离,足足相隔十米以上。对于十米这个距离,由于许东一开始的尝试性接近,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十米以内,随时可能被追上,十米以外,正如那个叫三爷的老家伙说的那样,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即便如此,许东此时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好比一根细丝吊着大篮子鸡蛋,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事实上,许东的背脊已经被撕裂出三道裂口,伤口的缔造者正是那一头一开始就被他用石块不仅打掉两颗犬牙,更是脸颊都刮擦出一道血淋淋伤口的倒霉狗。

    在许东身上抓出三道裂口后,它犹自不解恨,嗷嗷直叫着显得格外兴奋疯狂。

    就在这时候,一个直径起码两米的小水洼出现在眼前。这个小水洼的位置相当有意思。这个时代尚且处于农耕时代,农田的外观,很是具有历史相似性地呈现垄作特点。所谓垄作法,就是将田地开成一条条的垄和沟,在垄上种植作物。

    这个小水洼出现的位置,恰恰就是两条大沟的交叉点。

    见到这个满是黄泥水浑浊的小水洼,许东的嘴唇下意识抿起来。徒然双脚猛地发力,直接一跃而起。由于用力过猛的缘故,在身体腾空的时候,大块黑泥从脚下掉落,啪嗒的一声落在地上。

    身后狂追的斥候犬显然并不怎么将之当一回事,反而加快了速度——在它们的捕猎生涯里面,经常遭遇到这种突发跳跃,落地后后继无力再不济也是速度放慢以作缓冲的情形。这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呀!

    眼角的伤痕已经停止出血,这条斥候犬却仍然忘不了那种尖锐的痛,野兽的本能使它极其渴望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面对这样的绝好机会,它又怎么可能放过呢?自然而然,它加速之下,顺势踏入那片水洼之中。

    下一秒,只听噗通的一声,黄色浑浊的泥水翻滚四溅,这条斥候犬竟然直接沉入这片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厘米的水洼里!

    紧随其后的又有两头斥候犬刹不住脚步,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两声掉下去。一时间,本来就十分浑浊的泥水更是翻滚混乱。

    这些畜生哪里会知道,这片水洼的作用其实是为了蓄水,也是为了方便取水浇灌,看起来似乎不过很浅的一片,实际上有的甚至深达一米五六。以这些小一号的守山犬的身板,要淹过脑袋不要太容易。

    许东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知道深浅,所谓不找死就不会死,居然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直接跳下去,而当时的他又实在年少,一下子就没过头了,若不是旁边有人见到将他捞起来,只怕当时就直接淹死。

    不过犬只天生会游泳,著名的狗刨式也是源于此。因此,在经过最开始的慌张混乱之后,它们很快镇静下来,游到靠岸的地方。然而,悲剧出现了——它们根本无法从水里爬出来,只能徒劳地发出凄厉的嚎叫,尖锐的爪子在水洼边上抓出一道又一道深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