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跌跌撞撞,头发散乱,身上还滴着水。她有一张倾世的美貌容颜,现在却是一副歇斯底里的表情。她尖叫道:“是我把他们找来的。嬴长风,你以为你可以长驱直入,收服我蓟州?你满口仁义道德,哈哈哈,今日,你想不到吧,你就会因为你自己的伪善而死!”

    嬴长风表情凝重,他冷冷道:“王,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何来伪善一辞?你曾设计陷害缘慈,现在还要魅惑于她吗?”

    只听身后的紫凌冷笑一声:“问心无愧?你践踏你我之谊,可曾有愧?你诱骗我成为你们刺杀王逊的工具,可曾有愧?你的手下假扮魍魉,手刃我手无寸铁的师父缘生大师,可曾有愧?”

    说到最后,紫凌已经怒目圆瞪,仿佛要喷出火来。

    嬴长风却呆立在原地,丝毫不为自己辩驳。

    紫凌看嬴长风不答话,更加恼怒。她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厉声道:“我已不是佛门弟子。今日我就开了杀戒,用你的血,来偿了这笔债!”

    这时,紫凌却发现,自己握住佩剑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只听冰阳叹了一口气,对着紫凌柔声道:“你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你师父曾嘱咐你,不要纠缠俗世党争。不论刺杀王逊,还是找嬴长风寻仇,都只会让你,陷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紫凌一滞,似乎稍微冷静了些。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冰阳道:“我虽不如你心眼多,但也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愚弄。我师父如不是被嬴长风所杀,更还有何人?”

    这时,却听浑厚的男声传来:“还有我。”

    瀚光殿中人,个个惊异,向着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只见一个瘦长的身影,缓步走来。

    此人容颜苍老,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之态。他的腿脚不便,身形有些颠簸,更是显得落寞悲凉。

    但此人目光深邃坚定,浑身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大殿之中的士兵,见此人走来,纷纷恭恭敬敬地向两侧退开,可见此人威望之高。

    只听他嗓音低沉,仿佛喃喃自语般:“老夫早年丧子,悲痛和孤独,早已将老夫的心,磨得麻木了。后来老夫的孙儿长风,渐渐长大,我才得到了一些慰藉。我本想忘掉仇恨,只求给我的孙儿,一处安身立命之地,让他一生无忧,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生死权谋。但是,偏偏王逊,要步步相逼,破我山河,损我家国。老夫只能被迫回到这些仇恨之中,拼死抵抗,为我孙儿一争。”

    他望了望紫凌,眼神有些悲伤,继续说道:“紫凌姑娘,你的师父缘生大师,是被老夫所杀,与我孙儿长风无关。我的目的,确实是借你之手,杀掉王逊。你若要寻仇,就来找老夫吧。”

    话音一落,只听嬴长风哽咽道:“祖父,你,你为孙儿做了太多了。”

    这走来之人,正是朔州城主赢清河。

    紫凌呆呆地望着这个,自己曾经颇为同情的老人,一时心中怆然。

    横在嬴长风颈前的佩剑,竟然渐渐滑落下来。

    嬴长风转过身,只见紫凌一脸茫然,双眼发呆。

    嬴长风脸色一肃,对紫凌道:“缘慈,我祖父年事已高,求你放他一条生路。我愿代他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