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穿什么,但并不想被人当猴子耍,给这群人看热闹。

    薛北望一路拉着他上了高台,上面跪着个人,一身狼藉,头发散乱,看不清容貌,更无从分辨身份。顾清扫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在看到他之后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他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见过。

    那就是,因为这身衣服。

    也对,恶人谷祭旗,怎会简单地歃血为盟,或是弄些普通的祭品,自然要奉上敌人血肉,也就是浩气盟的俘虏。

    真是闹剧,顾清转过脸,他不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必然也是不认识他的,他的愤怒和憎恨,对着的是浩气盟的叛徒。

    叛徒。

    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嘴角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身份。

    薛北望把他吹乱的发丝拨到一旁,握住他的手,顾清垂眸,看到掌心被塞入一把匕首。

    “去吧。”

    顾清被他轻轻推了一把,向前走了两步,迷茫地回头看他,薛北望只是笑。他看着手中的刀,突然明白薛北望的意思,他要自己去杀了这个人。他本能地摇摇头,对于杀人,他没有恐惧,但不代表他会无缘无故地杀一个陌生人。

    薛北望搂着他的腰,半推半抱地把他带到俘虏面前。那人满脸血污,形貌难辨,只有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顾清被这样盯着,手指一颤,匕首险些脱手。

    薛北望似早有预料,从背后握住他的手,下巴抵在他肩头,亲昵地贴着他耳边说话。他的呼吸又热又痒,顾清又颤了一下,想要后退,身后却被薛北望挡的严严实实。他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前方就是不知名的浩气俘虏。

    顾清不敢看他,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他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一闭上眼,就是这样的眼神。它们来自不同的人,一般的无畏坦荡,对着乱臣贼子,对着追杀他的人,现在对着他自己。

    “不……不要……”

    顾清咬着嘴唇,摇头抗拒,薛北望几乎抱着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牢牢握着那把匕首。

    “清清,你在怕什么?”

    他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让他痛苦的不是面前这个人,而是为他牺牲的无数义士。他们好像在这一瞬间都活了过来,都在这道目光背后,在质问他为何会站在这里。

    顾清抖得几乎站不住,不断地向后靠,薛北望牢牢地挡在那,无可撼动。他看着顾清的呼吸愈发急促,双眼泛红,他以为顾清会哭,却看到他弓起背大口喘息。

    若是往常他早就把顾清抱在怀里慢声细语地哄,但他今日像是没有察觉顾清的痛苦,依旧紧紧握住他的手。

    “看清楚了!”薛北望在他耳边低喝一声,顾清睁开眼,陌生的面目在眼前变得清晰。

    不是他们,也是他们。

    还不等他反应,手臂被薛北望一拽,匕首直直地插进对方胸膛。薛北望没有松手,而是顺势轻轻一转,刀刃在心脏里转了半圈,鲜血从破碎的血肉里喷涌而出,溅了顾清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