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拦住了,逮住它!!”旁边九叔家的田里,传来一阵骚动。顾夜好奇地看过去,发现九叔正带着三个儿子堵截一只灰色的野兔。

    那只野兔被追急了,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地里乱窜。突然它猛地一蹬腿,从九叔的胯下钻过,直冲着蹲身割高粱穗的顾夜而来。

    乱世那15年时间,顾夜可不是白待的,虽然她的身手被冰块脸嘲笑是战五的渣渣,可在这里,比起普通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她抡起一根高粱杆,快、狠、准地砸在了野兔的头上。这小身板未曾完恢复,力气不大,只堪堪把野兔砸晕过去。

    山上无主的野物,一般都是谁逮到算谁的,九叔的三个儿子露出了失望的眼神。九婶见了,在一旁笑着道:“小叶,你这一杆子敲得可真准啊!”

    顾夜呵呵傻笑道:“不过凑巧罢了。”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九婶看了那只兔子一眼,冲她道:“这只兔子挺肥的,少说也有四五斤。你病刚好,身子弱,正好吃点兔肉补补。”

    “这只兔子是被九叔和几位哥哥撵得累了,到我这儿跑不动了,才侥幸捉到的,要说还是九叔他们出的力气大,我看咱们还是一家一半吧!”这年头吃一顿肉都不容易,顾夜感念九婶一家对他们兄妹的善意和帮助,不愿意独享这只野兔,便提议道。

    “死丫头,你是不是傻啊?咱们家捉到的兔子,干啥分给别人家?正好家里储备的腊肉不多了,秋收劳动强度这么大,没有荤腥怎么行?这只兔子炖上萝卜粉条能吃上好几顿呢!”

    顾夜一杆子打晕野兔的瞬间,刘氏也看到了,欣喜不已地走过来。听到顾夜大方地分出一半兔肉,忙不迭地阻止——这该死的赔钱货,竟然把兔肉往外推,没长脑子吗?

    顾夜看到刘氏贪婪的嘴脸,面无表情地道:“这只兔子是九叔他们发现的,又打伤了腿跑不快,才被我凑巧砸晕的。九叔、九婶怜惜我体弱,把功劳推给我。可是我娘从小教育我,不能平白占别人便宜,面对别人的帮助要常怀感恩之心。这兔子,我留下一半已经是占九叔她们的便宜了。”

    九婶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刘氏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心中立刻明白了顾夜这孩子的心思。如果让刘氏把兔子拿去,顾茗兄妹俩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说不定到最后都进了大壮小壮的肚子。

    想清楚这些,九婶决定收下那一半兔子,她也不占小叶这孩子的便宜,等做熟之后,把两个孩子叫家去,他们也能多吃两口。

    刘氏气急败坏地扬起手中的镰刀,朝着顾夜劈头砍了下去。九叔的脸色骤然一变,上前一步抓住了镰刀柄,一使劲夺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砍伤了孩子怎么办?”

    “他九叔我教训孩子,你跟着掺和什么?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啊,快来看哪,小叔子欺负嫂子啦,当家的你再不过来你媳妇就被人打死了!”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拉着长腔哭嚎不已。

    “九弟,你干什么?你有气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个什么事儿!”顾乔拦在刘氏的面前,怒目圆睁,脸因气愤涨得通红。

    想当初,他在衍城铺子中做二掌柜,每次回来就连族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现在呢?族中的弟弟都能随便踩他一脚!都是那苗氏的错,如果不是她,他说不定已经坐上大掌柜的位置,现在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呢!

    “七哥,七嫂做得有些过了,哪有抡着镰刀砍孩子的!这是在教训孩子吗?这是要人命呢!你也别只听你媳妇儿的,这地里又不止咱们两家,三大娘和十弟他们也都看着呢,谁对谁错,公道自在人心!”顾末把手中的镰刀往顾乔脚下一扔,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顾乔此时也觉察到族人和乡亲们那鄙夷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他一把将刘氏拽起来,咬着牙问道:“顾夜她又怎么碍你的眼了?她就是有错,你骂她几句就是了。你看她的身子,走路都打晃,你这一镰刀杆下去把她打出个好歹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要是闹出人命,族长还会容得下你?到时候就是我也得受牵连。”

    “你知不知道这贱丫头多气人,她……”刘氏不甘心地看着被九婶拎在手上的兔子,愤恨不已。

    “行了,不就半只兔子嘛!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顾乔不耐烦地打断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那几口肉撒泼耍赖,还嫌他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刘氏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兀自小声地叨叨着:“说得轻巧,半只兔子省着点吃,能吃上两顿呢,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日薄西山时,顾夜拎着半只剥好的野兔,回家张罗晚饭。刘氏不放心地在后面喊了一嗓子:“你个败家的死丫头,不要一下子都给做了,剩下的用盐巴腌上,明天中午还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