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借用济民堂的待客厅,招待了一大早就登门的赵鸣熙。

    赵鸣熙一袭雨过天青色衣袍,白皙俊美的脸上,挂着温雅真诚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春日的暖阳,散发出温温润润又暖暖的光芒。两人见面后,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在下今日冒昧来访,一来,是听说十日前,姑娘在回去的路上遇袭,特来问一下有没有需要百草堂帮忙的地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二来嘛……百草堂在东洲府的铺子,收到了炮制手法跟姑娘极为相似的药材,其中带着明显药圣的‘郑公炮制’手法。敢问……令师可曾在南方收过徒弟?”

    说着,他把带过来的药材样板,放在客厅的桌上。顾夜拿起来细细一看,确认这块药材就是出自自己之手。她制的药,从来只供应济民堂的啊?什么时候流到东洲府去了?东洲府?什么地方?原谅鲜少走出大山的她,是只地道的井底之蛙。

    “听说,姑娘的制药房过年的时候,曾经失窃过?”赵鸣熙见她一脸迷惑,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

    对啊!过年的时候,吴当归那厮,曾经从她家偷窃大包药材,值不少钱呢!她曾经拜托济民堂帮忙留意这家伙的动向。可是,冒雪出了山的吴当归,自此就没了消息。难道……在东洲府卖药的,就是那家伙?

    “赵掌柜,你们百草堂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家里遭了小贼的事,也被你们打听到。”顾夜淡淡地笑了笑。

    赵鸣熙闻言,不惊也不慌,反而笑道“不瞒姑娘,我们百草堂很是关注一些少年药师的成长,因为这些人,关乎一个药堂,甚至一个家族的兴衰。我们跟济民堂一样,很看好您的制药能力,只要跟您有关的,在我们眼中都不是小事!”

    “多谢你们百草堂的抬爱!”顾夜轻笑道,“不错,我家在过年的时候,丢失几十斤炮制好的药材。是村里一个无良大夫干的。那人出了青山村,就再也没在附近发现过他的踪迹。”

    “东洲府的百草堂,在收了这人药材的时候,曾经以聘他为客座大夫的条件,把人留了下来。顾姑娘,你是准备报官呢,还是私了呢?”

    赵家主和赵大少,都比较看好顾家小姑娘,想方设法找机会跟她交好。恰巧,赵大少带人在东洲府办事,遇到一个身材佝偻,目光闪烁的家伙出售药材。药材的炮制手法,赵大少一眼就认出跟无名镇顾姑娘有关,才会将人哄着留了下来,并派人快马加鞭回无名镇确认。

    顾夜询问了一下,东洲府在东灵国的南方,离无名镇坐马车过去,至少一个半月的路程,为了几十成百两银子的药材,过去一趟不值当。她含笑看着赵鸣熙道

    “这人名吴当归,去年冬天,趁我风雪夜出诊的机会,盗走了我们家几十斤药材。该怎么处置,你们百草堂看着办吧。哦,对了!我怀疑他身上背着人命,还不止一条!”

    顾夜这么一说,赵鸣熙哪里还不明白?这吴当归,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的。当天,赵鸣熙就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过去。没多久,衙门的官差,就从吴当归的租屋,将他缉拿归案。

    吴当归以为多年以前的案子事发,没经过拷问,就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招了。二十多年前,他冒充神医,把在祖宅养病的一位高官的父亲给医死了。为了逃避高官的追捕,才会带着婆娘辗转来到青山村,隐居下来。

    然后,他把如何偷盗顾家的药材,为了赖去青山村一百多两银子的债务,大过年的冒着风雪逃出来。半路自己的滑雪板坏了,抢了婆娘的,致使她冻死在出山的路上……所有一桩桩罪行,都招认了下来。

    东洲府的知府,为了讨好上官,给那位高官递送了消息。吴当归被判秋后问斩,羁押在东洲府的监狱中……这些都是后话。

    顾夜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的杯盖,轻轻刮了刮杯盏上的浮沫,低头饮了一口茶水,缓缓地放下杯子,正色看向赵鸣熙,似乎有话要说。

    赵鸣熙见状,忙开口道“顾姑娘有什么话,请直接吩咐。”

    “吩咐不敢当,有件事……想请你们百草堂帮个小忙!”顾夜慢条斯理地道。

    “姑娘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赵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赵鸣熙一听,需要“百草堂”帮忙,而不是他个人,心中有数了。肯定跟十天前的案子有关。

    果然,顾夜缓缓地道“赵掌柜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十天前,有人想在我回去的途中将我掠走,企图把本姑娘变成他们生财的工具。这件事,赵掌柜想必已经听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