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秦太后看着下座的卢皇后,沉默半晌,缓缓询问:“哀家记得你和卓文夫人往来不多,怎么想要将跟前儿的嬷嬷托于远喧阁呢?”

      卢皇后垂眸说:“于嬷嬷岁数儿大了,不好随臣妾出巡;况向舒阁和远喧阁毗邻,说起来也是邻居了,让嬷嬷在远喧阁暂住,也能关照向舒阁,说不得回来就能直接入住,也省得因着流言蜚语烦闷。”

      她说完这些,顿了顿,不见秦太后言语,想了想,又言:“太后,卓文夫人曾在温太贵妃的泰安宫生活,时常在附近园子摘取花草,刚好于嬷嬷偶尔也去那里剪剪花草,故而她们见过几面。

      于嬷嬷觉着卓文夫人敦厚讷言,沉稳文静,很是喜欢,所以偶尔遇上都会有些交谈。”

      说到这儿,卢皇后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的情分,在偌大的宫里……原算不得什么,只是臣妾入宫即闭宫,跟前儿的人亦是和外面儿的宫女内侍少有往来,于嬷嬷和卓文夫人的交情,在安鸾宫的人看来,已是熟识了。”

      秦太后闻言,原本的不悦让愧疚冲散几分,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些:“你这样安排,算不得不对,只是……卓文夫人那里,你可让人问过?”

      “皇宫中苑的殿阁,非陛下允许不可擅入;臣妾之所以和您提,也是想请您跟前儿的齐姑姑前去一问。臣妾之所以这样提,也不过是因为唯有这般才能放心于嬷嬷独自留下。当然,若是卓文夫人不喜,臣妾再想他法便是。”

      卢皇后低声说着,说到最后语声已经隐不可闻。

      秦太后看她这样,忍不住叹口气:“齐姑姑去一趟不着紧,若是卓文夫人犹豫,就让你跟前儿那个于嬷嬷到慈宁宫暂领差事吧!等你回来之后,再将她还于你。”

      卢皇后猛地抬眼看向秦太后,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她,又赶紧垂眸请罪。

      秦太后摆摆手:“哀家用不着你感谢,你好好儿活着,莫要让先皇对你的照顾成空,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她这般说着,卢皇后却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

      秦太后:“……”

      总感觉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

      ……

      皇家晚宴开宴之前,景和帝特意前去了慈宁宫,想和太后说说体己话。

      “皇帝跟前儿妥贴人无数,只要你善听忠言,定然无恙,吾无所忧虑,唯有皇后跟着,总觉着放心不下。”秦太后叹息,“尤其是盛六娘毫不犹豫就将她跟前儿的于嬷嬷接收这事儿,让吾有些不安。”

      景和帝不以为然,笑呵呵安慰说:“母后想多了,她沉默半生,无有逾矩怨怼,眼下又独自随行,能翻出何等浪花?”

      这般说着,见秦太后眼底忧色仍旧化不开,继续安抚说:“儿子和她少接触些就是了……她到底是父皇想补偿的人,而今主动让贤已是不易,总要让她遂意一二才是。”

      秦太后沉默半晌缓缓颔首,抚着景和帝的手说:“儿啊,切记莫要和她独处,等到回程时,就单独派人把她送回皇宫中苑荣养吧。”

      “母后放心就是。”景和帝笑了笑,“她从来未对不起过儿臣,只是其家族因着大哥缘故流放边城,从此和儿臣远了去……”

      “好了!”秦太后不太想回忆这些,尤其里面牵扯了她另一个儿子,“哀家不及先帝仁厚,又不及你念旧,很是多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