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援民呢,他是瞪着眼睛吹,有些事他只说一半,而不说全。至于他说的那一半,都是他高光的时刻,而被熊瞎子怎么祸害的事,他从来都不提。

      按李宝玉对他评价就是,这老小子天天说自己过五关斩六将,却从来不提走麦城。

      可不管咋样,张援民是把秦东给震唬住了,秦东使手夹着烟都顾不上抽,就直勾勾地看着张援民。

      直到尹春兰进来,给几人倒上水,赵军才对秦东说:“秦东哥,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军此话一出,尹春兰都想把一暖瓶开水浇他脑袋上,尹春兰心想了,你知道给我们添麻烦,你还要在我们家吃饭!不给你杀大鹅,你还不走。大鹅都秃噜毛了,你才说这话,你早寻思啥了?

      “不麻烦。”秦东却是一笑,道:“咱哥兄弟认识一场,不得到家认认门儿,吃口饭么?”

      听秦东如此说,赵军淡淡一笑,也不理放下暖瓶出去干活的尹春兰,只问秦东道:“秦东哥,咱晚上喝啥酒啊?”

      赵军此话一出,在他一左一右的张援民、陶飞,瞬间全都把目光投在赵军脸上。

      赵军不喝酒,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现在赵军一问,倒是让二人有些不解。

      可秦东不知道啊,他答道:“我们生产队有酒厂,烧的酒都挺好。高粱酒、苞米酒咱家都有,你想喝啥都行。”

      “啊,呵呵。”赵军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再问秦东道:“秦东哥,你酒量咋样啊?”

      赵军连着这俩问题,就像没话找话唠一样,秦东一想毕竟他们才认识,这样倒也不稀奇,于是答道:“我还行吧,喝个斤八的没问题。”

      “那真行啊。”赵军说着,还冲旁边的张援民示意,似乎是想让他跟自己一起称赞秦东的酒量,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就不行,我是喝点就多,喝多了还啥都往外说。”

      听赵军这么说,众人都配合着微笑,而赵军一指陶飞,对秦东说:“我家钱搁哪儿,他们都知道!”

      “哈哈哈!”这句话让秦东哈哈大笑,道:“都是喝多了说的呗?”

      赵军面带微笑,眯眼一点头,秦东再次哈哈大笑。但他却没发现,张援民和陶飞谁也没笑,陶飞有些失神,而张援民却是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他。

      但经此一事,屋里的气氛好了许多,众人天南海北的唠着嗑。

      直到一个无意间的举动,赵军抬头往那炕柜上空处一瞅,就问秦东道:“秦东哥,你去年一冬整多少黄叶子啊?”

      秦东闻言,下意识地往自己身后的炕柜上瞄了一眼,再回过头来,却是笑着应道:“没整多少,也就对付个酒钱。”

      东北人家,炕上有柜,柜里装被褥衣物,柜子上面与棚之间可以放些杂物。

      一般来说,家家炕柜上都堆满了东西,但只有跑山夹皮子的例外。他们家里炕柜上摆皮筒,也就扒下来的皮子卷成桶状,然后挨排码好等着来年卖钱。

      秦东去年冬天打的黄叶子皮都已经卖了,所以此时炕柜上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