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明抬手往不远处一指,那里站着二十九个手足无措的套户。

      他们今天罢工,本是窦保国精心设计,用来开除赵军的致命一击。没想到,现在这一击全都反弹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了。

      周春明大声说道:“你打着扩大生产,支援神州建设的名义,修筑道路、建新楞场,林场上上下下都支持你。可结果呢?你把自己亲戚都安排进来了,然后还纵容他们殴打林场职工、破坏林业生产,你不需要给场里一个解释么?”

      周春明一席话,如当头棒喝,震得窦保国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见窦保国嘴唇哆哆嗦嗦、一言不发,周春明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两点,在一楼会议室开会,你要在会上发言,做深刻的检讨!”

      窦保国闻言,不点头,也不答应,失魂落魄似的被赵庆祝、牛国亮扶着往窝棚走去。

      这下子,赵庆祝手底下的那帮套户全都慌了。他们罢工是因为相信赵庆祝,准确地说是相信赵庆祝背后的窦保国。

      可现在呢,所有人都看明白那窦保国要凉。所以,这些套户都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工作来。

      但连他们的把头都是林场雇佣来的,这些套户的来去,根本不归林场考虑。

      而周春明,只对赵军、张雪峰和宋铁民说了句好好工作,便转身向吉普车走去。

      那司机见状,忙到车门口,把车门给周春明打开。

      这司机刚才扶窦保国,第一次是想巴结领导,第二次纯粹是下意识所为,可当窦保国被赵军打的鼻孔蹿血以后,这司机就知道,该离窦保国远点了。

      见周春明要走,徐宝山嘴角微微上扬,冲赵军一挑眉毛,然后便随周春明而去。

      赵军、张雪峰、宋铁民凑到车前,来送二位领导。赵军隔着摇下的车窗,在周春明耳边嘀咕了两句话。

      周春明一愣,然后冲赵军点了点头,跟司机说了声“走”,那司机便启车扬尘而去。

      看着汽车直奔楞场大门,张雪峰突然对赵军说道:“哎?周书记和咱组长坐车走了,那姓窦的咋办呢?”

      “管他干啥?”赵军一笑,转身一指那大喇叭头椴木,喊道:“来俩归楞的,给它扔楞堆上去,放这儿碍事!”

      说完,赵军拿出账本,按号翻到牛国亮那页,在上面记了个4.56。

      汽车上,周春明告诉司机,道:“小张啊,到大门口停一下哈。”

      “哎!知道了,周书记。”司机应了一声,他心想周书记就是人好,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带着窦场长一起走。

      当汽车在大门口停下时,老杨头正从窝棚里出来,这老头子也是胆大,凑到车窗前,扒着眼往里张望。

      坐在车里的周春明见是老杨头,便把车窗摇下,冲老杨头招呼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