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只有一个孙女,比你大上一岁。”虞世南瞪了一眼李宽,语气有些愠怒,又有些无奈。

    “那……算了……”也不肯解释到底什么算了的楚王殿下,转头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虞师,那您说我爹这么干,后面那一百万石粮草,不就成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吗?!我爹那个昏君啊……果然不着调!”

    陛下再不着调能有你小子不着调?

    在狠狠瞪了一眼李宽之后,虞世南开始为弟子解惑:“殿下,你有没有想过,陛下此举是为何?”

    “杀鸡儆猴呗。”李宽撇撇嘴。

    “那殿下,段德是五姓七望的宫中内应一事,是您告知陛下的吗?”虞世南继续点拨。

    “我怎么可能……”下意识接过话头的李宽,突然反应过来:“此事我爹早已经知晓?!”

    “恐怕若不是殿下您这个意外之喜,陛下对他们出手,只会更狠。”虞世南并没有将话全部挑明,可事情便是如此:能够打下大半江山,又在长安被困五年,被削掉全部羽翼后,仅仅靠着最后的八百人,绝境翻盘,这样强大而睿智的李二陛下,怎么可能会倒在那些阴谋家的暗算下?

    “也就是说,我爹应该早就派人盯住了那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如此便代表此次蝗灾危机足以安然度过,那么在这之后,按照我爹那高傲的性子,自是迫不及待的砍了段德的人头送给裴寂,这便代表着他向所有人发出了警告:大唐的江山,我爹不但坐得稳,而且坐得住!”李宽一顿分析之下,神采愈发飞扬:他再次洋洋自得道:“那昏君果然英果类我啊”

    “呵……呵……”虞世南觉得陛下还是脾气太好了,这要搁自己身上,老夫一介文弱书生,哪怕是为了出气出得尽兴,纵然七老八十的高龄也得习武!

    不把你小子揍安生了,怎么当这个爹?

    “那虞师,我现在该怎么办?”把先生默认为自己的头号军师的楚王殿下开始不耻上问。

    “我的殿下啊……”虞世南没想到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这小子还敢往上凑:“您就别再出手了,您真当那帮世家家主们好欺负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宽忽然皱起眉头:“我先前答应我舅舅,让五姓七望的贵女嫁给我表哥,不然的话,我妹妹长乐就麻烦了呀。”

    “……”虞世南觉得对方压根就没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这竖子现在居然担心的是自己的妹妹别嫁给表哥!

    “算了,”李宽整了整衣襟:“本王要去一趟裴府,我估计这个时候,五姓七望的家主们正和裴公商量此事呢,本王要去稳定军心。”

    “还稳定军心……”原本还想再劝的虞世南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啥好了——陛下就只差跟他们把话挑明,说你小子“跳反”了,现在你说你要跑去稳定军心?这怎么听都是一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

    “先生,你信我,只要本王亲赴这场鸿门宴,对方必定慑于我的威严,从而听从我的安排。”嗯,似乎一个冷笑话还不够,善于活跃气氛的楚王殿下又说了一个。

    “我说殿下,”虞世南看着个头大约到了自己胸口的弟子,神情颇有些无奈,他原本还想劝说,但念及这竖子历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于是他扭头对门外喊了一声:“云起。”

    “先生,在的。”——被李二陛下安排给虞世南当护卫兼“助教”的玄甲军侍卫长云起,闻声走入殿中。

    “殿下要去裴府,由你随行。”虞世南没有回头,说话间,深深看了李宽一眼:“倘若殿下不能安然无虞地回来,你我恐怕万死难辞其咎,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在长久的沉寂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