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躬身:“怜妃娘娘,请。”

    怜妃此刻只怕恨不得走快些,不再像来时那般故作姿态,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后,干脆利索地随着柳莺出去了。

    两人一走,殿内更显阴沉。

    我仍旧不敢说话,但稍稍放松些许,周怜死不认账,至少不会牵扯出上官府了,然而片刻后,只听他启唇道:

    “前不久,上官府收受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银两,是出自你手吧。”不待我回答,他又轻笑一声,语调深长幽远:

    “上官裕,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猛地抬起头,终于对上他寒星般的双眸,我能想象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么震惊不安,我甚至想脱口问出父亲的状况,但当我看到他瞳眸中那丝不经意的讥讽时,翛然冷静下来:

    “生死有命,父亲会挺过去的。”

    他反手将一本折子丢到我面前:“事到如今还嘴硬,自己看看那些大臣是怎么参上官裕的。”

    我颤抖着翻开奏章,上面白纸黑字一条条皆是捕风捉影的罪状,其中便有一条指出上官府近日钱财有异,说父亲贪污受贿,私藏赃款!

    我直直翻到最后,竟有十多位大臣联名,可见还有不少人时时刻刻盯着上官府,欲除之而后快,可是为什么,父亲已经潦倒至如此地步,日后亦永无翻身之日,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么?

    “上官裕病重的消息,你半个月前便得知了吧。”

    我紧抓着折子不说话,从李恪告诉我那一天算起,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月。

    他下颚微颔:“你若当真不知,那日朕提起此事时,便不会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半月前伺候他沐浴,他是提过那么一嘴,现在想来,我当时反应的确不对,原来早被他看出了破绽。

    他见我久久不言,兀自冷嗤一声:“呵,蠢笨如驴。”

    “……”

    对于这样的侮辱,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以前不屑同我搭话,如今惯会说我丑笨,虽然听着刺耳,倒也不难忍受。

    左右在他眼里,我也毫无可取之处,着实不必太过在意。

    “说,是谁给你传的消息,你又如何将银钱弄出去的。”

    “奴婢……”我顿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倒是有耐心,手中把玩着那块羊脂白玉,不紧不慢猜测:

    “怜妃?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