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里,江凡小时候也有被自己尾巴绊倒摔进泥潭里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嘎嘎地笑,反而是把他扶起来问你没事吧。

    电视机里的影像片段正一步步地迎来高潮,江凡直勾勾地盯着看,嘴里嚼薯片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里是离梦中的天空最近的地方,远离城市的喧嚣,也没有筑梦师的争吵,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感受当下——当下的风景,人,还有梦……”流萤眺望着远处的天际线。

    “多美啊…时光永远停驻在这黄金的时刻,一场金色的梦,酒馆的愚者和忆庭的忆者,流浪的游侠和公司的使节,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和我。”

    “所有人在这里平等地睡去,无论缘由,尽管我们确实各怀目的……”

    “对不起,星,我的确是一个偷渡犯。”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星轻声说。

    “果然瞒不住你呀。”

    “我的故乡在很久以前就毁灭了,也许是军团干的,也可能是虫群…我是个星际难民,就和匹诺康尼的许多本地人一样。”

    “同谐包容所有的人,也包括那些远道而来的漂泊者,家族接纳他们,但他们…终究不属于这里。”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都会中,有些人的梦名为匹诺康尼,而有些人的梦…却和现实无异,尽管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普通人,最初都怀抱着相同的目的。”

    “我也一样,现实里的我有着求而不得的愿望——它太过强烈,因此我诉诸梦境……”

    “是什么愿望?你要统治世界?”星摸摸下巴。

    “…失熵症,你听说过这个词吗?”

    “是一种奇怪的现象,罹患这种病症的人,物理结构会陷入不可逆的慢性解离。”流萤解释,“这意味着你正在慢慢消失,而这种消失在旁人眼中甚至难以察觉。”

    “你依旧能跑、能跳、能和他人交流,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只不过你总是比别人慢一点点……”

    “…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自己和整个世界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你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它们变得同样破碎。”

    “所以,我该如何拒绝呢…”流萤摇了摇头苦笑,“你能想象吗?在这场梦里,我竟然可以…可以不用待在冰冷的医疗舱里……”

    “我可以将医生的话抛在脑后,用我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地去听、去看、去触碰、去思考、去领会..尽管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但这感受却无比珍贵……”

    “…就像此时此刻...对不起,因为一些原因,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向你全盘托出,但也有些事,我应该对你坦诚。”

    “钟表匠的遗产固然是我的所求,但我们未必要分道扬镳,走向对立,至少…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迎着流萤诚恳的目光,星罕见地沉默下来,陷入了久久地沉思,片刻后,在流萤满是希冀的目光中星缓缓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