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有片刻的错愕,随之就是如潮水般的惶恐将他整个人包裹。

    随着星槎从他眼前划过,只是一瞬间他便清楚了白珩的意图,那并非是他们事先商讨好的方法,而是白珩打算自己带着岁阳与倏忽同归于尽。

    不止是景元,丹枫也同样错愕着,那艘如箭矢一般的星槎直直地从他头顶呼啸而过,撞在倏忽那团血肉的影子上一齐飞向坍塌的建筑中。

    他想卷起风将白珩的星槎托到他身边,由他欺身压上引爆岁阳,可他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筋疲力尽。

    丹枫想挣扎着起身,可全身传来的剧痛像是整个人沿着脊骨裂开了似的,骨头的每一个缝隙都像是在颤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星槎狠狠撞在建筑上崩然倒塌被淹没,有人影在烟尘中起身,手中高举着一轮绝对黑暗的太阳。

    “不!不!不!”有人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跑过来。

    可来不及了,那轮太阳正爆发着璀璨的光芒,闪耀的让他们睁不开眼,明明是漆黑色的光,却让所有人的眼皮颤抖,再也没有直视的勇气了。

    ...

    白珩踹开星槎的驾驶舱门,透过朦胧四散的烟尘对着景元他们的方向笑了笑,心中没由来的有些空虚。

    那应该不是死亡前的寂寞感,可能是为星槎被撞毁而感到可惜,明明平日里足够珍惜爱护,到头来却还是把星槎一头撞进废墟中。

    这艘江凡赠予她的星槎正式报废了,起码是以烈士的身份,好像还蛮不错的。

    白珩确实赶上了,赶上了丹枫和景元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她已经带着岁阳和倏忽撞在了一起,命运已成定局,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性了,如果自己迟疑几秒钟那丹枫的心脏会被倏忽完整的剖开。

    所以她只能这么做,驾驶着星槎如同银色的流光尽全力用动能带着倏忽和丹枫与景元拉开距离,她不知道引爆岁阳的安全距离,只能竭尽全力的冲刺,狠狠地踩着油门。

    “仙舟走狗!”倏忽五指深深地抓住星槎嘶吼,特殊合金制造的外壳愣是被他慢慢地从中间撕开。

    他从未对景元和丹枫下死手的原因很简单,直白点就是惧怕,惧怕那位不知所踪的不朽之龙,惧怕那个拿剑的疯女人,若是袭击仙舟也就罢了,撑死就是死一些微不足道的丰饶之民。

    可真若是触及了那个疯女人的底线,恐怕此后的千年万年他都要被那女人追杀,他何必为了一时的爽快杀死两个蚂蚁而惹得一身骚,甚至性命攸关呢。

    可如今他一直以来保持的理智彻底被摧毁了,先是两个烦人的蚂蚁,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狐狸,他倏忽是丰饶的令使,是生命之神的使者,是什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如此好被击败的呢?

    他狰狞地笑着,狠狠地撕开撞在他胸前的星槎,可黑暗却忽然将他包裹,那是漆黑色的太阳..不..是深渊的黑洞!

    ....

    白珩望着近在咫尺的倏忽,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慌乱,忽然觉得死亡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了。

    她最后一次转过头去,对着奔袭而来的人露出了小虎牙,笑容再度绽放,像是在灰烬中盛开的百合,带着濒临死亡的美。

    应星奔跑的动作停住了,汹涌而来的往事记忆和白珩的笑容彻底冲垮了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