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后,温含卉离开纺织坊归家,刚到家门口,尚未进门,眼皮忽然跳了两下,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天,天上乌云密布,而后一颗雨珠落在她额头上,骤雨急落,紧接着无数的雨珠争先恐后砸下。

    秋风刮过,夹杂着雨水带来的凉意,温含卉打了个喷嚏,赶忙推开柴扉门,钻到屋檐下避雨。

    因为身上衣裳被淋湿,气温骤降,她担心感染风寒,便寝间换了套干净衣裳,再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温含卉眼皮一直在跳。她望着漆黑的天色和顺着屋檐滴答落下的雨珠,心里升起一股不安,这股不安随着夜色变深愈发浓烈。

    她左等右等,都不见陆安身影,正想出去寻人之际,自己柴扉门外就响起嘭嘭拍门声。

    温含卉以为是陆安回来了,面上一喜,连忙跑去开门。

    门一推开,外面站着的却不是陆安,而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官。

    其中一个士官向她出示了大理寺的令牌,说是陆安牵扯进了一起街头斗殴案件里,需要她去一趟大理寺把人领出来。

    温含卉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喃喃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很乖的,他还是学堂里上学的书生,怎么可能卷进街头斗殴的案件里……”

    士官催促道,“你儿子不仅不乖,还是打得最凶的那一个。因为本案涉案人员都是尚未加冠的少年,所以要叫各自家长过来解决。所有的孩子都叫了家长过来,只有他死活不肯交代自己住处,给我们添了很大的麻烦。我们是跑了一趟户部调他的户籍才找到这里,你赶紧随我们去一趟吧!”

    温含卉:“……”

    她不敢再耽搁,身披蓑衣,随士官一同坐上了去大理寺的马车。

    路上,温含卉忧心忡忡,她忍不住问士官,“大人,凭我对我儿子的了解,他为人正派,处事有分寸,绝不会寻衅滋事,我想知道他究竟为何参与到斗殴案件里?”

    士官应道,“因为案发时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所以有目击者协助我们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你儿子的确没有寻衅滋事,而是被五个少年找了麻烦。据调查,这五个少年都是他在煦阳院里一同读书的同窗。我们找到了书院的先生,证明双方之间确有过节,其中一个因为考试作弊被开除了,还有一个因为在学堂里对他有暴力行径也被开除了,剩下三个因为品行不端目前先生也是要他们都停学回家反思。“

    听到此处,温含卉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她嘀咕道,“大人,那我们家是主张不能白挨欺负的,所以我认为他还手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下一瞬,这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温含卉焦急道,“大人,我儿子身体单薄,古板守礼,被五个人围着揍,肯定会吃亏,他伤情是不是很严重?”

    士官沉默一瞬后回答道,“我觉得你不是很了解你儿子啊。

    你儿子身体很好,很强壮,一挑五不在话下。

    反倒是那五个寻衅滋事的少年都是花拳绣腿,他们的伤情比较严重,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你儿子鬓角上倒是有道口子,不过据他自己交代,是在学堂里被石砚砸到了,与本次斗殴无关。此次案件中,他受的伤也就是用拳头揍人太狠,指骨破了点皮吧。”

    温含卉:“……”

    士官看了她一眼,“本案案情清晰,你儿子不是过错方。只是涉案的五个少年都还没有成人,而且都是家里栽培,辛苦供读的书生,一旦留下案底,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参加科举考试,几个家长情绪激动,不能接受,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谅解,让他们的孩子免于刑事责罚。”

    温含卉坚定道,“我不会原谅他们,人做错事了就应该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