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房离开后,赵氏又去二房坐了坐,看看小侄儿叶鸿康。叶鸿康快一岁了,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咿咿呀呀的就是吐不出清楚的字句来,叫人看了无奈又好笑。

    杨氏笑着问,“院试快到了,鸿远近来怕是都在熬夜读书吧。”

    赵氏点头,叹了声。

    “院试不比童试,难度也大得多,听说这次参考的童生好些个文章做得都不错。他面上不显,我瞧着他心里还是有压力。”

    十四岁就考秀才,的确是很有压力。

    杨氏安慰道:“鸿远有出息,县试和府试都考了第一,实力是有的,这次肯定也没问题。他勤奋上进是好的,但也别太过紧张,还是得适当的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赵氏道:“他考过两回了,有经验,这些都不必我叮嘱。”

    其实她不太在意儿子这次能否考上,毕竟年纪还小,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多积累些学识,没坏处。但长子说,如果这次考不上,下次院试就得再等两年,刚巧又和下次的乡试重了。到时候,他要考举人就得再等三年。就算一路顺风顺水考上进士,都二十了。二十岁的进士,也是很少见的。叶鸿远这么着急,倒不是急功近利。而是因为妹妹叶锦夕已经十一岁,最迟十四岁就得议亲。他如果能在这次靠中秀才,两年后就可考举人,次年考进士。

    进士也就可以做官了。

    叶家也算改换门庭,便能给妹妹说一门不错的亲事。

    去年徐家退亲那事儿,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尤其徐立明还曾是他的同窗,两人称兄道弟许多年,结果好兄弟背后捅了妹妹一刀,害得妹妹差点没了性命。好长一段时间,他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觉得这事儿自己有责任。如果他早些发现徐立明的异常,兴许不会闹得这么惨重。如今妹妹是走出来了,但他看妹妹从一个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个深谙生财之道的老油条。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十一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搁别人家里,那都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的妹妹,却成日里想着怎么挣钱,给他买那些昂贵的书籍和文房四宝。

    妹妹对他这么好,他当然更得努力。

    他若做了官,就能给妹妹撑腰,旁人就再不敢小看了妹妹。

    这些话他没对母亲说,赵氏却大概能猜出几分。

    退婚的事儿已经过了快一年,她整日里淡然从容,心里又何尝不心痛呢?那是她怀胎十月从小呵护长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她恨不能将徐家人千刀万剐!如今这个女儿,乖巧懂事,聪明大方,她也是真心喜欢。但是不能让丈夫和儿女们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从前的女儿,否则长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女儿死了,她又多了另一个女儿,这或许就是天意。

    至于害死了她女儿的徐家人,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八月的院试很快就到了。

    一共三场,初九,十二,十五。

    结束那日,刚好是叶鸿康的周岁宴。进贡院之前叶鸿远就跟父母说过考试结束那天不用来等他了,今日堂弟周岁宴,他们家总不能一家子都去得太晚。但他没想到,出了贡院门口,就见两个妹妹从马车里下来,大的那个正冲他招手。

    “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