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宅子要卖掉,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比如叶家的耗油作坊。

    这是他们家的独家经营,肯定是不能直接转卖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可靠的人帮忙打理。

    叶锦夕第一个就想到谢家。

    谢家在沧州的人脉是最广的,这次谢瑛的爹升迁入京,新任太守依旧姓谢,是他的堂弟,谢云娥的父亲。

    所以叶锦夕去找了谢云娥。

    这么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谢云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她。

    叶锦夕笑着道了谢,两人又聊起了其他事儿。

    谢云娥的母亲从去年就开始在准备给她议亲,本来要定下来了,但丈夫突然升了官,谢家嫡系一脉也顺利升迁回京,女儿身份水涨船高,婚配对象自然也要重新斟酌,最好是嫁去京城。谢家在京城权利最盛,谢云娥纵然父母不在身边,嫁过去以后也不会受委屈。

    当娘的自然是希望女儿的后半生有最好的选择。

    叶锦夕去找她的时候,她就说起这事儿。其实她本人倒是没太所谓。皇上既重新启用谢家了,她爹在沧州也顶多就是熬几年的资历,将来还是会入京述职。

    在沧州呆久了,换个地方也不错。

    然后她又看向叶锦夕,目光有些揶揄。

    “你今年十三了吧?陛下破格封了父亲二等侯爵,也算是新贵了,等去了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登门求亲。你可一定擦亮眼睛好好挑,京城里那些个世家豪门,一个个的都自命清高,多半就是瞧中了白砂糖的好处。”

    她语气颇有些不屑的哼了声,又道:“锦夕,我把你当姐妹才跟你说这些。我这个人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可能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你们家是从平民一跃升的侯爵,别看在沧州这个地界千人羡万人妒,个个谄媚逢迎溜须拍马。但在京城可不一样,那是权利的集中地,世家遍地,随便抖一个出来都是有些底蕴根基的。莫说那些公卿府邸,哪怕是普通世家,也未必看得上你们。而且官场贵族嘛,都讲究个政治联姻,利益一体嘛。所以那些个大家族,多少都是沾亲带故。你们家现在是封了个侯,但没实权,没准儿一个四品官儿都不把你爹放眼里。”

    在自个儿的房间里,没了母亲约束,丫鬟也被赶到了外头,她也就越发的没规矩。懒散的往后一趟,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你性子沉稳,不骄不躁,这是好的。这两日我也听了些传言,你爹娘没有因此得意忘形,也很是难得。到了京城,更要低调谨慎些。”

    叶锦夕听着她这些话,颇有些意外。随即一想,虽说谢家这几年是不太如意,但好歹是世家大族,名门风度从未落下过。谢云娥虽然很多时候出格了些,也不乏天真,但绝对不蠢。属于名门闺秀该有的眼界和格局,她也分毫不差。

    谢云娥还在说,“你聪明,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冲动得罪人。但是吧,京城里那些个贵女,难免会排挤你。有时候,你大概会受些委屈。”

    这个叶锦夕明白。

    平民入了贵圈儿,哪怕换了华丽外衣,也改变不了出身本质。那些个出身尊贵的世家闺秀们,骨子里是瞧不起她的。也不能说人家目中无人,阶级观念不同,这都是正常心理。而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跟那些官宦千金打交道,所以能屈能伸,才是最佳生存之道。

    谢云娥又换了个姿势躺着,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白砂糖成为了叶家和谢家的纽带,咱们两家的关系是斩不掉的。陛下已下旨复了谢家爵位,京里的那些贵族们多少投鼠忌器,不敢太过放肆。你哥哥又有才,等明年高中入了仕,你们家这个侯爵就不再是空有其表了。今年嘛,暂且忍忍。”

    叶锦夕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