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夕无所畏惧,“他们敢闹我就让人报官,私闯民宅他们可不占理。她们全家可都在孝期,闹开了丢脸的是他们家,不是我。他们如果旧事重提,把婚约的事儿翻出来,那咱们就去衙门里翻案底。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些不切实际的流言,我又不是没听过。人嘛,只有在闲的发慌的时候才会整日里捉着别人家的事儿不放,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没个新花样儿,过几日自然而然就失了兴趣。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要自己不在意,就没什么可怕的。我爹娘不会因为我名声败坏就将我匆匆嫁了了事,我哥哥不会觉得有我这个妹妹让他丢了脸在同窗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弟弟妹妹永远会认我这个姐姐,喜我所喜,厌我所厌。他们会心疼我,护着我,为我抱不平。只要我在乎的人都跟我站一条线上,那些不相干的人说什么,重要么?”

    这思想放在古代有点超前。

    谢瑛再次打量她,觉得这姑娘有时候成熟得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女。哪怕是历经风雨的妇人,都未必有她这份通透见解。怪不得方叙喜欢往叶家跑,跟着姑娘聊天挺轻松。有时候你看她是个孩子,可她的言谈见解,比之那些数读圣贤书却只会之乎者也的读书人丰富百倍千倍。久而久之,谢瑛就不拿她当孩子看。和她谈公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这性子,倒是跟我二姐有些像。”

    叶锦夕听方叙说过,谢瑛有个同胞姐姐,尚在京城的时候就出嫁了。颇有些明阳大长公主的风范,性格强势,眼里揉不得沙子,怼起人来那叫一个干脆果断,得罪了不少京中贵女。旁人没少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全都不在意。反正没人敢在她跟前议论,背后说什么她又听不见,干嘛要在意?当着面的时候,那些贵女满腹不平却敢怒不敢言,她还觉得颇为快意。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方叙说的时候,叶锦夕就觉得这姑娘实在太有性格了。人生在世就那么几十年,自个儿过得痛快才最重要,管那些个流言蜚语作甚?只是谢家被贬,这姑娘在京中日子怕不好过。她这么说,方叙立即就嗤了一声。说他那老娘这辈子没能生个女儿,一直深以为憾,对这个颇有性格的表侄女比对他这个亲儿子都好。有他老娘护着,他这个表姐不欺负别人就是宽厚大度人间活菩萨。

    叶锦夕想到他说这话时满脸幽怨就觉得有趣。

    “关于令姊,我也略有所闻。”

    至于怎么‘闻’的,心照不宣。

    家常拉够了,谢瑛说起正事,“报社的事我和父亲商量过,他本不太赞成,但云娥将你上次写的那个话本子给我祖母看了一段,她老人家倒是很喜欢,夸你脑瓜子灵活主意多,大力支持。”

    老祖宗都发话了,儿子能不允?

    叶锦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何时开办?”

    她每每露出这般雀跃的表情,目光就亮如星子,那张脸也越发灿烂炫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父亲已经着手在安排。民间报社,但要官府首肯,最好就立在官署附近,也便于衙门督查管理。”谢瑛道:“官府办事效率比民间高,估摸着半月左右可成。”

    等报社成立,她就能刊登小说连载了。

    叶锦夕喜上眉梢,“那我得在这半个月内,挑灯夜战多写几章出来,省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降低质量。”

    对这些话本子,谢瑛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他要忙的事情很多,与外邦的商贸往来快要落实了,他还得时不时去东郊作坊去看看,省得那些工人为了赶数量就以次充好。报社的事,祖母发了话,他爹自然会上心,倒是不用他多插手。只是某次他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他祖母拿着叶锦夕新出炉的话本子跟他说。

    “从知啊,你最近不是常往叶家跑,能不能问问那姑娘,这话本子什么时候才写完啊?”

    谢瑛:“…”

    他娘嫁过来二十余年,在祖母跟前依旧没太高地位。珠宝首饰老祖宗不缺,奉承话她更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谁知这高冷尊贵的大长公主,居然就爱小姑娘写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