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子时下的船,上岸的岸口处两旁立着两根柱子,从中横拉了一条白色笙旗,上面黑字绣着“南仓”二字。

    明明最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半点寻不得寂静。

    一条本就不太宽的街道眼下挤满了人,颇有一种不堪重负的错觉。行人面露喜色,醉着步子,走起路来东倒西晃。

    沉浅踩着木桥经过时,抬头就看到入口处添了个巨大的石像,上面刻着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像是什么幼儿的练笔字。

    但那三个字她却是听过:喜仙居。

    负芩,就是出身于这里。

    或许是旧址生旧事,而且总归算不上什么太体面的旧事,负芩停在岸边,抬头看了看,没有动脚。

    魔头回过身来,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她紧攥着的指尖上,开口:“你先回霍家,天亮我们便到。”

    沉浅心说,这么护着,别我们了,就你。

    我们跟你,可不同路。

    负芩红着眼,支吾着说了声“多谢……”

    看样子是又要开始哭。

    沉浅是在她落第一滴泪的时候转的身。

    “那霍家,她还能回得去?”沉浅问。

    霍家在这南仓首屈一指,地位斐然。先不说负芩本身出生就搬不上台面,再者,就算霍正廷只是个看脸的,可眼下负芩这张脸……着实不太能看。

    再说了,霍正廷面对一个成天想着要对他喊打喊杀的人,还能无动于衷?

    “当然能。”魔头就站在她身后,“接她回去的霍家人,已经在路上了。”

    “嗯?”沉浅诧异,“你认识霍家人?”

    “没交情。”魔头说话放的很轻,“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

    “什么?”

    “负芩,没说实话。”

    也不全是假话,霍家成了邪祟之地,这话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