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风却一脸嫌弃,“给你什么机会,我闺女已经许配人家啦,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凤舞咱们走!”说着又伸手去拉凤舞,而凤舞躲避着许林风的手,嘴里央求道:“爸,我喜欢峰哥,我要嫁给峰哥,你就成全我们吧!”

    而许林风听到这话愤怒之极,“没良心的东西,你爸你妈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你爸的,自己家的情况你不知道,你弟弟还得结婚呢,没钱盖房子,没钱给彩礼,你就不考虑考虑你弟弟啦,光图自个顺意,你是让我们去死啊!你个不孝的东西要你干什么,还不如当初就掐死了省事!”

    凤舞听了他爸的话已是泪流满面,却仍不肯屈服,林峰此时也顾不得长幼了,挡在凤舞父女之间,“风叔,云龙的财礼我想办法!”许林风冷笑,“就你家的光景,哼,拉倒吧。”三个人在屋里拉扯起来,动作越来越大,锅台上的缸子、地上的板凳也被碰得东倒西歪。

    就在此时,房门开了,林远军和赵玉芬从外面进来,“这是怎么啦!”,许林风见林家家长回来了,冷笑道:“林远军,你看看你儿子,大清早的把我闺女骗了来,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定过亲的人,你让我们怎么见人,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信不信我去派出所告你们!”

    林远军忙上前拉住许林风,“林风兄弟,你这是说哪的话来,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林峰回村,凤舞过来看看也是正常的,你别生气,来来坐下歇会儿,孩他妈快给倒点水。”说着,把许林风按在桌旁坐下,赵玉芬忙去沏茶,凤舞则坐在炕沿上抹着眼泪,而林峰一边安慰着凤舞,一边气鼓鼓地盯着许林风。

    林远军倒了一杯茶推到许林风面前,“林风兄弟,你也能看出来,凤舞和小峰两情相悦,咱们做老人的何苦棒打鸳鸯呢?”许林风鼻子一哼,“林远军你说得轻巧,敢情你们是白得了个好媳妇,可我们呢,我还有个小子呢,没有钱让我们去哪找个倒贴的儿媳妇,你让我们这后半辈子去靠谁。哼,你要是能有哪样和刁家比,我也不用这样了。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不争气,怎么还有脸给儿子说亲事。”许林风这话一出,林远军的脸上已是红一阵白一阵了,骂人不接短,打人不打脸,当着小辈儿的面数落长辈,许林风确实有些过分。林峰在旁听了已按耐不住,许林风是长辈数落自己,自己只有听着的份,可是竟然说父亲的不是,林峰就要上前理论,赵玉芬急忙拉住林峰,“你要干嘛!”凤舞也拉着林峰,含泪的眼睛楚楚可怜。

    林远军还是开了口,“林风兄弟,我们长辈无能,就更不能毁了孩子,能成全就成全了吧…”还没说完,许林风忽的站起来,“你也别说了,凤舞已经定了亲,你们家就别痴心妄想了!凤舞我们走!”凤舞慌乱地抓住林峰的胳膊,林峰也挡在凤舞的身前,许林风扭回头看着林远军,“林远军,你们家这是要扣留人家闺女吗?我要去找村长来评评理!”

    林远军听了这话,无奈叹了口气,“小峰,让凤舞先回去吧,咱们再想办法。”“爸!”林峰不甘心,“让凤舞回去!”林远军的眼睛瞪了起来,林峰仍不甘心,站在地上不动,许林风伸手抓住凤舞的胳膊就往外拉,林峰伸手去拽凤舞,只听得林远军怒吼一声,“林峰!”林峰的手便停在空中,凤舞被许林军从林峰的身后拉出,可眼睛却盯着林峰不放,林峰也万分不舍地看着凤舞,就这样凤舞被许林风拽出房门,出了院子,林峰转回身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炕沿上。

    林远军则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玉芬把摔倒的凳子扶起来,来到林峰身旁,抚摸着林峰的后背,“小峰啊,容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再忍耐忍耐!”林峰的心里很难过,自己无能留不住爱人,还让父母受辱,他觉得自己太窝囊、太失败。他转身跑出房门,又出了院子,赵玉芬忙喊:“小峰你去哪?”林远军却在后面说:“让他出去冷静一下,也好!”

    林峰拼命地跑,也没有方向,只是向前跑,眼中却涌出泪来,前方的路已经模糊,而当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时却变成冰刀扎着心。视线里熟悉的人和村子都留在身后,他跑到小河边,河面已经结冰,林峰纵身一跃,整个人就趴在冰冷的河面上,一动也不动,他能感受到热量在不断融入身下的河面。林峰透过冰面能看见潜底的小鱼,小鱼很小,只缓缓地摆着尾巴。

    而此时,天空中却飘起了雪花,林峰翻了个身,面朝上躺在冰面上,天色变得灰白起来,而太阳则躲在外面,只给这灰白留下一团明亮的光晕,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时而向下,时而又反向天上冲去,但最终拗不过落了下来,落在树尖,落在河面,自然也落在了林峰的脸上,落在了林峰的眼里,而眼里却流出泪来,似乎也不是泪,是融化了的雪,渐渐地雪花布满了全身,身体已与冰面融为一体,只头脸上却还有些模样,倒是一个人啦!

    不知过了多久,林峰感觉已失去知觉,只恍惚在眼前有两个黑影一晃,却听见一个喊:“林峰,你干嘛?你要冻死在这不成。”声音很远,但林峰知道此人是二愣子,他的眼里浮出笑意,只是肌肉已僵硬不能动,无法笑了。“哥,你躺着在这干什么?快跟我回去!”这个是林洋。

    林峰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放在了一人背上,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化,不似完整的,却有些连绵在一起,倒有些晕眩,但林峰不愿闭上眼睛,似乎背自己的人在跑,自己的头不断撞在那人的肩膀和脑袋上。此时,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是母亲,“别问那么多,快进屋上炕!”是父亲,“我回家了!”林峰心里涌出的仍是温暖,却还有些无奈。此后的事,他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