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微微笑了一下,转过头来说道:“开海?可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破吧?”

    徐阶说道:“老臣开始也是如此对张居正这么说的。但是他随后的信说了很多,臣也是做了很多的调查之后觉得开海并不是仅仅是开海这么简单。”

    朱厚熜微皱眉头,问道:“开海不仅仅是开海?子升这句话朕就有些不明白了。”

    “皇上!”有人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不管是什么理由,祖宗的规矩就是铁打的规矩,是万万不可破的。如果祖宗立下的规矩都可以破,那天下是否还会有人相信朝廷?还望皇上三思。”

    “皇上,臣附议!海禁自洪武至今已是天下共识,倘若废掉,很容易引起恐慌。”

    “臣附议!如今海上倭寇横行,一旦朝廷下令解除海禁,倭寇岂不是更加的如鱼得水。臣认为万万不可。”

    “徐阁老虽是朝廷栋梁之材,但是这件事实在是有欠考虑。想来是不是年事高了,有些糊涂了?皇上万不可听信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徐阶的话可算是犯了众怒,遭到众人得反对。可是不管是严派还是徐派中的核心人物都看向自己的老大,却发现他们好似入定一样,站在那里目观鼻,鼻闻口,口问心,完全置身事外一样。

    赵文华看看两位阁老,又看看严世蕃,又扭过头来看看角落里站的笔直的邵延。挑了挑眉毛,又把头低下了。

    “赵大人,您不说两句吗?现在可是除掉徐阶的最佳时机啊。”赵文华正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在耳边说道。

    赵文华睁开眼睛看看身边说话的人,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李松,被严嵩安排到了兵部做到了侍郎。“小子,要是想脑袋不搬家,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多一句话就会出大事的。”

    李松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虽然徐阶示弱很多年了,但是很明显那老东西在很多事情还是在跟严阁老作对,现在徐阶自己作死,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不管李松怎么想,朝堂上也是渐渐的安静下来。吵架嘛,总是有来有往才吵得起来,不管你吵得有多凶,猜的有多离谱,骂的有多狠,徐阶就是一言不发,包括徐阶的门生故吏,也好像是隔岸观火一般,未发一言。

    朱厚熜坐在龙椅上,看看大家都已经各回各位,安静下来。不由笑道:“子升这可算是犯了众怒了。”

    “陛下,张居正来信中提到了一首诗。是唐代诗人李绅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徐阶好似之前的吵闹不存在一样,继续说着他的理由。“这首诗不仅说出了农民的辛苦,更是道出了农民的不易。”

    “大户人家有着数之不清的土地,却不事生产。农民虽然辛苦劳作,但没有一寸土地。实际上看看历朝历代,包括本朝,每一次百姓暴动都是由于各种天灾人祸,黎民无衣无食所致。”

    “而开海后,沿海各地必定会需要大量人力,如此一来内地的无地的人也就希望可以到达沿海讨口饭吃,如此一来就可以解决百姓缺衣少食的问题。”

    有人冷笑道:“徐阁老真是睿智啊,只是不知道百姓都涌到沿海,剩下的田地谁人来种?没有人种地又何来的粮食?难道让天下人全饿死吗?”

    又有人站出来问道:“另外还有问题,就是各地的户籍怎么办?太祖制定的户籍制度就是为了限制流民的形成。一旦允许百姓涌向海边,户籍将名存实亡,管理不善的情况下必有隐忧。”

    很多人陆续站出来提出各种犀利的问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完全就是围绕这两个问题,只不过更加的细化,更加的引人担忧。

    严世蕃在吵闹声中慢步走了出来,朝堂之上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认为,严世蕃这是找到了扳倒徐阶的好时机。严派不由得欣喜若狂,徐派却开始搜肠刮肚的想着说辞。

    “臣以为,户籍制度早就名存实亡了。明朝的商人只需要有当地官府开具的文书就可以行遍天下,所以诸位担心的有些多余了。”这句话从严世蕃嘴里说出来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怎么这胖子会为徐阶开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