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生找郑宝安聊的是关于接待南北两派内阁的一干要员一事,当然还包括他的上司舒昕昱次长,再过两天就要陆续抵达伦敦。他们来参加明年一月初的国际会议,眼下还有两周多的时间。

    因为舒昕昱带了不少机密文件,其中包括向德国讨回山东的管辖权,电报上一再表明住酒店不放心。

    徐仁生为人热心,原本想安排舒次长住在家里。

    郑宝安劝道:“他不说行李箱里装着机密文件,你装作不知道也就罢了。万一这些文件在你家里有个闪失,你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哇。眼下北边的风头盖过南边的,这一南一北的势力齐齐聚集在伦敦……凡事小心为上策。”

    “哦!看来老郑对两边内阁的行事方式都不满啊。”徐仁生细细一想,回过味来,大冬天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郑宝安冷哼一声,“这几年他们除了争权夺利,哪里干过一件利国利民的正经事?连参加欧战还要靠一个澳大利亚人五番五次声嘶力竭的振臂呐喊,人家莫大人眼下重病在身,还在为我们操心。”

    “两边相互不容,互相倾轧,最近竟然都在暗中推行武力统一国家,南方想压制北方,北方想收伏南方,谁先动手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徐公使早就萌生了归隐之心,已和太太商量好,决定明年退下来,借着带一对女儿归国完婚,顺便回到天津卫当寓公。

    郑宝安悄悄把华侨捐赠的那批军火武器秘密运往香港,就是不想看到同胞互相残杀。

    7年来,他在宝安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他计划按这个模式在全国推广各省自治——学美国、学澳大利亚……

    12月21号是周六,是立之的大喜日子。郑宝安带着女儿们和伍季周五就出发了,同行的当然还有徐公使一家和唐大同。大同求婚成功,算是徐家的准女婿。

    一行人从伦敦浩浩荡荡地去了南安普顿,他们在海边租了一栋别墅。郑宝安不打算带伍季和郑轻帆住萨里镇的郑家庄园,总觉得那个地方只属于他和立之以及他们的3个孩子——买下那处庄园的时候,他是那么意气风发,也还没有离婚……

    婚礼是在沃克利爵位于南安普顿的柯伊洛斯海边庄园举行。

    庄园里有一个大型的人工湖,湖边有一个白色的凉亭。几天前已经布置妥当,凉亭装扮成一个白色的暖棚,周围用鲜花装饰,长长的红地毯从凉亭一直铺向通往庄园的大门口。

    女方观礼的宾客多数是东方人。除了立之的3个儿女,还有她的前夫。孩子们长的都像他们的父亲,两个儿子比他们的父亲还高,初长成的女儿穿着白色的礼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东方宾客在着装打扮上和西方客人无异,男士们清一色穿着晨礼服,女士们为了防寒,在长礼服外面套上大衣。

    在英国人的庄园一次集中出现这么多出色的东方人还真不多见。连来来往往的仆役也在匆忙中打量着他们体面的衣着、精美的首饰和优雅的仪态。英国人擅于掩藏情绪,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他们对这些东方宾客的真实感受。

    然而他们背后也议论这些东方人。

    “一个胖子都没有。”

    “你看看他们,又不像营养不良,他们一看就知道保养的很好,和报纸上报道的黄货简直天上地下,可见报纸有时候也不可全信。”

    “新的勋爵夫人的皮肤又白皙又细腻,像珍珠一样光润。”

    “听说她比沃克勋爵大5岁。”

    “看上去比沃克勋爵小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