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开始蒙蒙亮了,现在出发赶去半山腰大约傍晚可以赶到,可如今方丈的病不知到了什么田地,还得尽快才是。

    小和尚手里紧攥着檀香,凝滞的目光被阿婆模糊的背影占满。

    阿婆的右脚好不容易踩实,左脚又开始颤颤巍巍的寻着石头,她还未走几步,却只能扶着膝盖喘着气,也只是歇了歇,又继续往下走。

    小和尚回眸望了一眼半山腰的钟塔,大铁钟晃晃荡荡的,他却只能隐约听出些余音。

    小和尚有点想方丈了。

    如今若是迟迟不会庙里,让方丈着急了,怕是方丈也难能高兴一回。

    阿婆扶着路旁的大杉树在歇息,大概是感受到了目光,她回头望了一眼,明显一怔,接着冲着小和尚面带笑容点了点头。

    小和尚黑黝黝的眸子瞪大了些许,他嗓子处痒痒的,好想大声回复一声,可方丈早已说过不可喧哗。

    小和尚吞了口口水,又深深呼一口气,紧攥着那匝灰蒙蒙的檀香朝着半山腰转身迈出了步伐,只是脚步沉甸甸的。

    小和尚走不利落。

    杉树林之中,虽说风不大,但树冠长得极为茂密,一颗带着一颗连连摇晃,某处杉树枝桠上站着一只乌鸦,连连叫个不停。

    小和尚捡起脚旁的石子,冲着乌鸦狠狠砸去。乌鸦仅是扑棱了翅膀,徐徐掉下几根羽毛,重又再站在了枝桠上,叫声吵耳极了。

    小和尚顾忌阿婆不好意思喊出声,又重新捡了几个较大的石子,朝着乌鸦扔了去,正好砸中了乌鸦的翅膀。乌鸦吃痛一声,待小和尚手中继而的第二个石子还未扔出去,就听得身后恍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小和尚对着乌鸦拌了个鬼脸,当即转身奔去。

    乌鸦重又站在了枝桠上,连连伸了伸脖颈,叫声比刚刚还要再响上几倍。

    阿婆倒在泥洼之中,脚脖以下陷了进去,她瘫坐在地上,怀中死死抱着身旁的一颗枯木桩。阿婆那胸膛剧烈的起起伏伏,看得出被吓得不轻。

    小和尚愁眉苦脸,疑声问道:“婆婆,您也是太不小心了?若是泥洼还好,若是大河之类,那可——”

    小和尚张了张嘴,没接着讲。

    阿婆双手撑地将脚脖往外扯了扯,却未料想一个滑动,又深深陷进去不少。

    阿婆勉强一笑,回道:“老咯!不中用咯!”

    小和尚抱住阿婆,小小的手掌挡在阿婆的嘴上,摇了摇头,坚决的讲道:“才不是!”

    小和尚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只得不继续讲下去。他环抱着阿婆脖颈,也不许她再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