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整个上空都是干巴巴的,甚至连徐徐而来的微风都是闷热至极的,但一旦它们拂过这门槛,便骤然冷了数倍,甚至将其中的氛围都冻得严严实实。

    齐老爷饶有兴致的抬眼看着阿婆,温声道:“阿婆,怎地有兴致来我这齐府坐坐?”

    阿婆未言语,只是走到渔歌身旁,微弯下腰递给她一只手。

    只是阿婆的手干巴巴的,还长有很多的老人斑,仿佛彻底枯掉的木枝,只需要渔歌轻轻一握,便会碎掉。

    所以渔歌只是胆怯的望着阿婆,一动也未动。

    齐老爷轻嗤一声,笑着再道:“看来啊,乌镇是不够您呆了。”

    阿婆仍未理会,却也听出了其中故意为之的鄙夷和嘲弄,她回眸对着清平使了个眼色,随之又瞥了一眼满面泪痕的渔歌。

    阿婆听着身后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随之站定,阿婆这才回道:“若让我看,这齐府还不如我在乌镇那小房子里过得舒坦,这齐府没个人情味,还不如乌镇的一个小巷口。可奈何齐老爷本事大,将我孙女硬生着绑来了。”

    阿婆抬眸,睥睨的死死瞧着齐老爷。

    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但阿婆确实不用怕,光是承着白衫她阿娘的名声阿婆就可以完全没了顾虑,更何况阿婆是白衫如今最亲近的人。

    若是阿婆没了,那齐老爷这辈子都别想和白衫讲上半句话。

    却未料想站在一旁的一名小厮未忍住轻笑出声,他也没有旁的心思,只觉着稀奇得很,他可从未见过那伶牙俐齿的齐老爷也会有被怼的哑口无言的一天。

    站在旁边的侍婢担忧的望了一眼小厮,她正不知所措时,身旁又传来此起彼伏的轻笑声,侍婢心底一灵光,也捂着薄唇微微笑了一声。

    好了,这下子齐老爷又得哑口无言的暴怒了。

    真是得劲。

    清平扶着阿婆逐渐走近木椅,她看着阿婆安分坐在木椅上时这才起身站于一旁候命,清平目不斜视,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红漆木桩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极度乖巧的模样。

    阿婆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加明显,她洋装无事的又再瞥了一眼齐老爷,虽一字未言,却好似讲了千言万语。

    齐老爷观览大局,心底清楚极为清楚,他知道此时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劲。

    憋屈!实在是憋屈!

    齐老爷只得佯装淡然,再道:“今日阿婆起了兴致来我齐府,我自然是欢迎,花园那边也已然修好。还得望阿婆屈尊看一看才算好。”

    面子丢了,气势不能丢。该讽刺的还得讽刺,万万不能吃了口头上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