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也急忙上前。二人头碰头看了一阵,同时伸手指向一处。互相对视一眼,会心大笑。同时扭头对韩嵩道:“欲破袁公路,尚需刘使君相助。”

    ……

    当曹操得知马悍一统北方的消息时,一水之隔的彼岸,寿春城皇宫之内,曾经是南方最强大的诸侯袁术,正进入生命的倒计时。他横躺在榻上,额敷白布,双目黯淡,脸色腊黄,双颊瘦削,须发灰白,怎么看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令人不敢想像他还不足五十岁。

    妻子冯氏,正悉心照料,这时殿外传来一个声音:“父皇,儿臣求见,有紧要之事。”

    冯氏轻声道:“是耀儿。”

    袁术喉咙里咕噜一声,下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冯氏忙道:“快让他进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趋入殿堂,伏拜于地,向榻上的袁术及母亲冯氏施以大礼。这青年正是袁术长子袁耀,此时任职淮南丞。

    袁术示意冯氏与长子将他扶起倚榻,这样说话方便。折腾了好一番,才有气无力道:“下蔡战况如何?”

    袁耀小心翼翼答道:“尚可。曹军虽然围城,但一时间无法破城。”

    “那有何紧要之事?”袁术不悦道,眼下这当口,还有比下蔡之战更紧要的事么?

    “是、是关于河北……”袁耀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亲。

    “哦,河北啊,前次说本初家的三儿守城不利,一日夜就被夺取邺城,自己也横死于乱军之中。还好有显奕、元才一东一西支撑,否则若让马悍一统河北,以这只辽东狼侵掠如火之习性,只怕很快就要磨牙南向了。”

    “父皇……”袁耀声音艰涩,期期艾艾道,“雒阳已传来确凿消息,元才战败,逃入西河,被匈奴人斩杀;显奕独木难支,已向马悍投降;龙狼军已完全占据河北……父皇、父皇!”

    袁耀话没说完,袁术身体已倾歪滑倒于榻上。于是接下来又是一番折腾,袁术悠悠转醒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全部出去,耀儿留下。”

    冯氏以下,俱不敢有违,纷纷急退。

    袁术横躺在榻上,就像一具僵尸,嘴角还有残留殷红,他斜眼盯住长子,足足喘息了一盏茶工夫,才说得出第二句话:“该当如何?”

    袁耀犹豫再三,咬咬牙,壮着胆子道:“唯今之计,只有从阎(象)别驾、舒(邵)主簿所言——自削尊号,上书谢罪。如此,可消龙狼南侵之藉口,便是曹操南攻,也失去了大义名份……”

    袁耀没有再说下去,伏拜垂首、提心吊胆等待父亲的决断。

    良久、良久,依旧是沉默,直到袁耀终于忍不住抬头:“父皇……”

    袁术干瘦而苍白的手摇了摇:“不要再叫父皇,叫阿翁吧……”

    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于空旷的大殿,无尽空洞而凄凉。(未完待续)